亞洲核電困境:烏克蘭戰爭推動能源轉型
軍工資源網 2022年05月24日誰能抗拒一種能源——“二氧化碳排放量比煤炭少70倍、天然氣少40倍、太陽能少4倍、水電少2倍、風能等量”?
這就是歐安諾(Orano)提出的問題,歐安諾是一家核燃料循環公司,一直宣揚核能發電的環境優點。
1、氣候變化與核能發展
隨著經濟發展,尤其是亞洲經濟的持續不斷增長,就需要燃燒越來越多的煤炭,同時也要面對能源短缺問題。
這個時候,核能“閃閃發光”的綠色認證就變得越來越明顯。
最近,在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(IPCC)發布的第六份評估報告第三部分中,就警告稱,如果要在本世紀中葉之前,將全球變暖控制在COP21巴黎協定的目標范圍內(即低于2℃),溫室氣體排放必須在2025年達到峰值,并在本十年的后半段大幅減少。
該報告的聯席主席、倫敦帝國理工學院的吉姆·斯凱(Jim Skea)教授對記者說:“如果我們想將全球變暖控制在1.5℃,現在就行動起來,或者可能永遠都實現不了。如果所有相關部門不能立即大幅減排,這是不可能的。”
聯合國秘書長安東尼奧·古特雷斯(Antonio Guterres)說:“投資新的化石燃料基礎設施是道德和經濟上的瘋狂,這樣的投資很快就會成為擱淺的資產,成為一個擺設,同時也破壞了能源投資組合。”
在11月于格拉斯哥舉行的COP26會議上,作為脫碳戰略中一個有價值的潛在組成部分,核能被提交給了近200個與會國,亞洲各國政府肯定正在重新考慮核能發展問題。
2、新加坡的轉變
新加坡是最新宣布轉變的國家。
本月早些時候,新加坡貿易和工業國務部長阿爾文·譚(AlvinTan)在獅子城能源2050委員會最近的報告中,介紹了氫、地熱和核選項,并指導了商會。
他談到了優化安全性、可靠性、成本和環境影響因素,以及國際最佳實踐和合規性。
關于核能的討論對新加坡來說是革命性的。
2012年的一項研究得出結論,“傳統的大型反應堆技術不適合在新加坡部署”。
如今的世界已經改變了,現在的反應堆可以更小,有更好的冷卻系統,更快的停機和更快的應急響應。
“其中包括小型模塊化反應堆(SMR)和第四代核技術,這些新技術包含了舊一代技術可能無法實現的強大的安全系統。”譚說。
2014年,新加坡撥出6300萬新加坡元(4600萬美元)用于監測核安全和發展,但譚承認,政府尚未評估新加坡的最佳能源組合。
他的提問者之一,人民行動黨的梁英華(Liang Eng-Hwa)持樂觀態度。他想知道,為什么不早點開發核能呢?“這樣我們就可以成為最早的行動者了?!”
隨著核辯論在整個歐洲大陸愈演愈烈,政治家和科學家都在提出這個問題。
“沒有風險就沒有活動,”核物理學家、印度原子能委員會前主席阿尼爾·卡科德卡爾(Anil Kakodkar)最近對印度帕特納理工學院的學生說,“你可能會說輻射導致癌癥,我可能會說輻射治愈癌癥,這兩種說法都是正確的。”
卡科德卡爾說:“如果我們在能源系統中擁有足夠的核能份額,并且我們成功地避免了二氧化碳增加[和全球變暖],那么我們將避免因氣候變化而造成如此多的死亡。”
3、核革命
法國政府持有歐安諾超過45%的股份,日本三菱重工持有5%的股份。
歐安諾堅持認為,IPCC在2018年的報告中提出的四個模式路徑,即如何在2100年前將全球變暖限制在1.5℃,都需要增加核能的使用。
歐安諾在回應IPCC的報告時說:“P3的方式(主要通過改變能源和產品的生產方式來實現減排)顯示,到2050年,核能發電量增長最為顯著(+501%)。這意味著,如果當前的趨勢繼續下去,遵守氣候目標將需要全球核能力增加六倍。”
菲律賓能源部長阿方索·庫西(Alfonso Cusi)堅決支持包括俄羅斯SMR在內的核選項。
他去年告訴ANC電視頻道:“我們正在推動核能,因為這將減少我們的石油進口。”
庫西早些時候對菲律賓通訊社說:“我堅信,如果我們(在20世紀80年代)利用核能,我們國家的經濟形勢將大不相同。相反,我們的經濟發展將會受到阻礙。”
2020年,中國煤炭消費總量占世界的56%,核電為中國提供了可靠的能源,也為中國創造了更清潔的環境。
據世界核協會(world nuclear Association)統計,截至2019年底,中國的核電站總裝機容量已達到近66千兆瓦,僅次于美國,位居世界第二。
截至2月,中國的核電站裝機容量和在建核電站數量均居世界首位,擁有53座可運行反應堆。
2021,北京核與輻射安全中心的一份報告總結道:“核電作為一種清潔能源,是解決霧霾和碳減排等環境問題的根本措施。積極發展核電不僅是中國能源需求增長的需要,也是環境保護和可持續發展的需要。”
唯一的問題是,混合能源需要多少核能?
美國石溪大學(Stony Brook University)助理教授賀剛(Gang He)告訴《日經亞洲》,“根據我的研究,中國未來的電力系統將對中國核能電網非常敏感。我看到了到2050年的核電預測,概述了(發電量)從300 GW增加到500 GW。”
他補充說,“如果中國能夠加快太陽能、風能和其他可再生能源的擴張和整合”,中國對核能的需求可以控制在300 GW左右,但這將需要800-1000 GW的可再生能源裝機容量來應對發電波動。
4、公眾認知
核能的爭論不僅僅關乎環境效益和能源效率,作為一個高度敏感的問題,使用或淘汰核能都受到公眾輿論的推動。
在烏克蘭戰爭之前,亞洲和歐洲的許多人認為,俄羅斯的天然氣是比核能更安全的能源。
這一想法在2011年福島核事故發生后開始流行,當時泰國增加了五座核反應堆的計劃。
但是,在9.0級地震和海嘯引發日本福島第一核電站堆芯熔毀,并隨后關閉的2011年后,就連日本也在俄烏戰爭之后,根據對俄羅斯的制裁重新思考其核能發展。
4月8日,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告訴記者,在俄羅斯禁止煤炭進口后,他打算最大限度地利用可再生能源和核能。
三天后,東京電力控股公司股價上漲16%。東京電力控股公司為首都提供電力,并管理福島第一核電站和其他兩座核電站。
岸田文雄的相對“原核”(提倡使用核電站)方針并不是什么新鮮事——在10月當選后不久,他告訴日本國會,“重啟核電站至關重要”——并受到一些專家的歡迎。
“現在是日本認真考慮如何確保自身能源安全的時候了,”靜岡縣東京大學的能源安全專家、名譽教授山本龍子告訴《日經新聞》。
山本說,盡管日本面臨許多能源挑戰,但迄今為止一直回避核問題。該國為能源支付的費用更高,因為日本是一個島嶼,東西兩側的電網運行不同電流。
3月底,為東京供電的東部電網無法滿足需求,敦促企業和家庭控制消費。
山本說:“沒有其他辦法來提高我們的能源自給自足。使用核能是一種全球趨勢。繼續從俄羅斯購買化石燃料意味著我們正在移交戰爭資金。”
自福島核事故發生以來,日本經濟新聞上個月的一項民意調查首次顯示,鑒于日本核電站的安全性已得到檢查,支持重啟核電站的受訪者僅占微弱多數(53%)。
然而,對大多數人來說,2011年3月的記憶仍然太新鮮,無法支持重新使用核能——38%的人回應說,日本“不得繼續”重啟反應堆。
根據重建機構的數據,截至去年年底,大約3.9萬人仍在災區流離失所,2500多人仍下落不明。
盡管政府的去污項目正在進行中,但1月份的一項調查顯示,從福島第一核電站以北浪江町撤離的人中,超過52%的人沒有返回的計劃。
去年,政府正式宣布計劃將福島第一核電站100多萬噸經處理的放射性污水排放到附近海域,這一行為加劇了人們對福島農業社區安全和生計的擔憂。
這一決定遭到了世界各地的批評,目前正在接受聯合國一個核工作組的審查。該工廠的1000個儲罐將于今年10月達到容量。
5、火上澆油:烏克蘭戰爭
烏克蘭戰爭正在推動這場能源大辯論,刺激對替代能源的需求,同時再次引發人們對致命核事故幽靈的討論。
在2月24日俄烏戰爭爆發后,俄羅斯軍隊占領了白俄羅斯邊境附近的切爾諾貝利核電站,1986年,那里的人為錯誤和技術故障導致了有記錄以來最嚴重的核災難。
自2000年以來,已正式關閉的電廠設施周圍的一些建筑在襲擊中起火。
接下來的行為讓世界提心吊膽,俄羅斯軍隊俘虜了電廠駐軍和技術人員,洗劫了建筑,在附近高度污染的紅森林中挖溝,并用放射性土壤填充沙袋,從而將放射性物質送回核電站。
切爾諾貝利襲擊的消息,加上未經證實的俄羅斯軍隊在3月初炮擊了歐洲最大的核電站——扎波里日亞核電站,似乎激起了日本對烏克蘭的同情——以及對核能的不信任。
扎波里日亞核電站(圖源:網絡)
上智大學政治學教授中野浩一說:“我們從正在進行的烏克蘭戰爭中了解到,反應堆在戰時可能成為目標,而這一部分似乎被忽視。”
烏克蘭已退役的切爾諾貝利核電站被一座石棺覆蓋著,1986年,該地發生了迄今為止世界上最嚴重的核災難。
“我認為核元素讓許多日本人對這場戰爭特別感興趣,因為這是他們可以聯系到的共同點,”非政府組織“烏克蘭-日本攜手”的聯合創始人薩沙·卡維里納(Sasha Kaverina)告訴《日經新聞》,“我們為烏克蘭難民提供了大量捐款,許多捐贈者說,是發電廠襲擊的消息讓他們想提供幫助。”
核懷疑論者擔心,俄羅斯入侵烏克蘭被用作幌子,真實目的是宣傳核能是一種清潔的替代品。
中野說:“政府正在(為原核論點)收集方便的言辭。”
4月12日,反對黨民進黨領袖玉木雄一郎對記者指出:“如果我們要減少對俄羅斯的能源依賴,我們黨認為,我們應該繼續運營符合安全標準的核電站。”